本色（9）（10）

當災難來臨時，一個人的真面目就顯露出來了。

 

(9)

 

他隱約看見一些樹，好像有一只小渔船。他使劲摇頭，一切都是真的。他還聽到船上的兩個孩子喊他爸爸。老天有眼，是狗剩饭和四個頭。我不敢相信他們還活著。仿佛有一股力量從外太空注入體内，他復活了。他向船游去。

 

小船被孩子們绑在樹幹上。孩子們收起槳，他氣喘籲籲地爬上船。四個頭看見爸爸，在爸爸懷里哭了。就像從劫匪手中解救出來的人質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，所有壓抑的委屈和恐懼同時释放出來。那人見孩子沒有埋怨，也沒有抱怨，就用手擦了擦自己四個腦袋上的眼淚，用肩膀擦了擦自己的眼淚，用眼睛愛撫著孩子。好像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。這時，男人的眼里充滿了愛和喜悦。狗拽著四頭的衣角說，別哭。當四頭爸爸來的時候，我們不害怕。四個聽話的抽泣著，點點頭，不哭了。

 

男人仔細端詳了狗残半天，才一本正經地說，狗残，爸爸沒接妳。爸爸去西海岸通知政府拯救整個村莊。我剛在這里遇見妳。男人撫摸著孩子的頭說，狗剩，妳今年十七歲了。狗剩點點頭。那人說，妳是大人了。爸爸真的沒力氣了。給爸爸寄封信去西岸。記住，無論妳有多危險，都不要驚慌。妳是個男人。全村人被困在老龍坡上，等待救援。去吧。記住劃船要穩，要用力，船頭一定要西。看到爸爸疲惫的脸上充滿了渴望、鼓勵和信任，狗依然堅定地點了點頭。

 

那人回頭說，四個頭，別怕。我和妳一起爬到大樹的主枝上，等妳哥哥回來救我們。四個人聽話的不住點頭。那人爬上樹後，把自己的四個腦袋拉到樹上，用皮帶繩绑在樹枝上。

 

然後，那人從樹上下來，解開船上的缆繩說:村子里所有的生命都在妳手里。記住，妳是個男人。狗瞬間變成了大人，一個大男人。他堅決地點點頭，用力把船向西劃去。

 

洪水汹湧，波涛滚滚。

 

。。。。。。

 

第二天，兩艘鉅大的機動船從下游逆流而來，船上红旗飘飘。全村人在解放軍的營救下安全轉移。

 

狗被丢在幾棵樹前，只救了绑在樹上的四個腦袋。

 

男子因勞纍過度，從樹上掉到水里，被捲走。

 

十天後，洪水退去。老龍坡被铲平了。

 

(10)

 

第二天，這個人被村民找到，埋在老龍坡。竖立一座紀念碑。

 

秋天過後，老龍坡上種滿了垂柳。